4)54 花语不解愁_飞花溅玉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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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口气,稳下心中顿起的隐痛,我沉声说道:“封丹,当年她出宫后,孤是派你跟着她的。到今日,你竟然说她…她已不在世间,你让孤如何信你?”

  “陛下,那人这些年来踪迹全无,所有能找过的地方臣都是反复寻过,但真是一点消息都无,故此臣推断,那人,那人已经殁了…”

  我摆摆手,不想再听下去。封丹抬起头,继续说道:“陛下,别再找她了。当日她离开时,身上所中余毒未净,这些年下来恐怕早已毒发…”

  我冷冷地看着封丹,他话未说完,停了下来。

  “封丹,孤是谁?”

  他惶恐地低下头,将额头压到殿砖上:“陛下是当今东皋的帝君,是万千黎民口中的圣君,也是臣誓死效忠的主子。”

  我点点头:“你明白就好。”

  勤政殿中空旷沉寂,我独自一人坐在龙椅中,望着案上摊开的一纸奏折。折子上的字迹工整,用谦卑崇敬地口吻奏请帝君立后。

  殿外的夜色阑珊,铜鹤嘴里焚烧着百合御香,香烟缭绕,弥漫在殿宇中。

  明月千里,我望着天上的那轮月,想起在月夜下曾听过的俚调。

  “前世你是桃花一片,遮去了我想你的天。”

  “来生我是桃花一片,花瓣上写满你我的姻缘。”

  许是夜的缘故,眼前所见,是那道孤绝的背影,空气中竟漫起一股悠淡的桃花香。

  遥想当年安插在醒月的眼线,递回来极有趣的消息。含章宫天香阁一夜如炬,竹林里传出凄凉的歌声。

  动身前去醒月,在洗天池绿水汀畔,我与琰昊君定下兵犯东皋边境的计策,再引来了那夜放歌的女子。

  隔花初见,她将酒罐打了个稀烂,盯着华容公子的身子看个不够。

  现在想来,仍自好笑。

  这笨丫头,从那时起就古怪冒失,竟不知羞的。

  手背上蓦地痛了下,我低头看去,一道弯月旧痕落在上面,今生难消。

  这是她送给我的见面礼,恐怕是回敬我让她捱了打,这一口下死劲的咬下来,足见她当时有多么的郁郁难平。

  含章宫中半真半假,嬉笑逗闹后,我将她带了出来。

  公子兰,他会就此甘心放她离开吗?

  他当众与她亲热,不过是为了引出我埋在他身后的棋子,连浣人虽美,可惜城府不够,被他惑了心神,竟然露了痕迹。

  娴月殿遴主,公子兰做得一场好戏,邀我和华容公子共赏。如若那时我不出手,恐怕到今日换来的就是醒月和栎炀的联盟,而孤立了东皋。

  她,可知自己不过是公子兰手中的一枚棋子?所不同的是当日谁先动手,她就下在了谁的局中。

  我拿起案上的朱笔,在那纸奏折后面写了个[准]字。

  太平馆里,我揭开新后的盖头,执起她的手,对饮下合卺酒。

  帝后的头上盘着那顶被她扔在脚下的凤冠,她不稀罕,却有人争着来抢。

  我又斟满一杯酒,仰头喝下。

  酒淡似水,许是我的心里,失了味道。

  窗外的天上,依旧是当年的冷月如钩,只是菱花镜中的朱颜已换。

  这陌生的女子对我温婉浅笑,我走到她的身前,伸手过去,拨开她嫁衣的盘扣。

  一颗一颗,我拨得那么认真,九重华服委地,如繁花锦绣盛开。

  她的手伸过来为我解衣宽怀,啪一声,一件事物从我怀中掉落,彩线织绣的荷包上,一只黄毛小鸡正在低头啄米。

  荷包上的绣线已经班驳了颜色,旧了,更显难看。

  新后看着地上的荷包,嗤笑起来,我弯腰捡起[小鸡吃米],走出太平馆阁。

  天上的素月恒古不变,尘世间,却已物是人非…

  启仁殿龙阶之上,我端坐在宫宇深处。台阶之下,左右分列着东皋的文臣武将。

  那年那日,她站在殿心白发浴红衣,何等孤傲,何等睥睨,竟是将群臣震慑。

  我极目望向殿外的远天,一行雁飞过,尺素沉鱼,雁声无依,我却再也得不到关于她的之言片语。

  这一生,我究竟得到了什么,又失去了什么。

  谁,能算清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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